孵蛋器計畫

12月 04, 2022

文/郭立昌

為下一代開出路必須進行「社會責任投資」(SRI)—不求回報的投資，開辦社會企業，不設停損點，才會有果效。上個世紀，我們在六角螺絲上畫了六個工作項目：「孵蛋器、電子商務、射頻識別、IPR、微型企業、最佳實例」，在新冠期間，寫在《為下一代開出路》第334頁的SRI全部成真。今天先談「孵蛋器」(Incubator)。

社會責任投資(SRI)成果

捕捉頭腦瞬間閃現的想法，寫(或畫)在紙上，形成創意，再予以孵化為實物，稱之為「孵蛋器計畫」。頭腦裡的創意，有時價值連城，我稱之為「腦礦」(Brain Mine)，經過實測，真的是取之不盡，用之不竭。1980年代孵化五大科技—關懷/淨土/自動化/非接觸/傳訊等，以及「3C」(電視+電腦+電信)與「EC」(電商)兩大產業—係「社會責任投資」(Social Responsibility Investment, SRI)之子項目。經過將近四十年的努力，如今已經達到「百姓日用而不知」的程度—即日常必需品，也幫助數以億計的創業者成功。

神說：「你手若有行善的力量不可推辭。」(箴3:27) 謹守遵行從天而來的教示，我們在20世紀準備了21世紀需用的工具，宛若在黑暗之處披荊斬棘開出路，最終形成康莊大道。然而，現今在年輕貴族的忽悠之下，台灣的地基一點一滴地在流失著。所以，持續倡導「為下一代開出路」，不管你的力量有多微薄，只要肯花心思，投入資源，透過「老幫少」，台灣仍可以屹立不移。「老幫少」就是孵蛋器計畫的核心思維。

在新冠疫情期間，僅只早年孵化的「非現金」(Cashless)系統交易額即高達新台幣壹仟兆元，幫助全球經濟在封關期間仍能繼續運作—被稱為「零接觸經濟」—係「關懷/自動化/非接觸/傳訊科技」之具體整合成果。這也是華爾街朋友日前來訪，提到「至少15億人受益」，並建議我們運用來繼續為下一代開出路。

經常在講道的場合提起，1979年到東京吃「一頓二十萬日圓」的飯，日本的景氣熱到沸騰；到了紐約，卻看見心目中的黃金國度到處乞丐和流浪漢。不過，美國仍有一群較年長者—像威廉蓋茲(William H. Gates, 1925~2020)先生，當年挖空心思戮力「為下一代開出路」，他們使用一種稱之為「Incubator」(孵蛋器)的概念，透過「老幫少」，終於扭轉頹勢。日本第一的神話破滅，陷於長達三十年的低迷景氣，終身雇用制淪為「派遣工大國」。古云：「殷鑑不遠。」像日本這麼優秀的國家都會淪落，世界孤兒的台灣更應分秒警醒，未雨綢繆。

威廉蓋茲先生(郭立昌，2022:191)

孔子說：「非禮勿聽！」所以，千萬「不要聽胡說八道」！台灣沒有哪個蠢蛋會拿著OO七手提箱，像無頭蒼蠅世界到處跑，就做成生意的；而是當年的執政者很有分寸地要求駐外人員搜集「商情資訊」，每週發行《貿易快訊》，讓小本創業者能在家寄出樣品和簡介，進而做成生意。內人丁玲虹就是這樣把產品賣至歐美日、土耳其和印度，創造工作機會，也幫助半大不小的企業度過跳票的危機，進一步創造出21世紀需要的電商產業及其衍生產品。而本人會到美國幫客戶開發新產品，也是先在家談好條件，才「有目的」地出門。

原本「孵蛋器」是茶餘飯後，鼓勵有資源者幫助需要資源者所講的故事；惟內人居然叫我去傳講。傳道的旅程中，立昌每次提起開發腦礦的「孵蛋器」，聽者就大笑，展現他們無知至極的態度。不過，還是有幾位沒有笑，像奇美副董事長張源漳先生聽見「孵蛋器」則提出他的看法—因為十幾年前他曾經拿來「ABS」的樣品，我根據「陶氏化學」(Dow Chemical)的數值幫他們調整至可用的程度，所以他知道我是認真地為下一代在開出路。

奇美副董張源漳先生提起李登輝總統

張先生說：「郭先生，你這麼好的孵蛋器想法應該給『李登輝』總統知道----」聽道，我立馬把資料寄給李總統，不久即接到兩通電話，第一通是總統府打來問其重要性，第二通是省政府打來問：「怎麼幫忙？」我答：「舉辦說明會，宣揚孵蛋器。」

首先，「孵蛋器」被制訂為1996年國家創新育成政策；其次，省政府真的由建設廳林將財廳長舉辦大型說明會，邀請立昌現身說法，而媒體當然來採訪。

省府舉辦孵蛋器計畫說明會

傳道的旅程行到台南時，外貿協會俞主任說：「郭先生，你真像國父孫中山先生在傳道----」有人拿了一張《中華日報》的報導給我，充滿醋意地說：「呀，你出名啦！」我翻開來看見斗大的標題：

記者陳劍霞專訪如下：

抱著有若「宗教家傳道」的精神，郭立昌將其開創的事業交由家人經營，單獨奔走於各地推動一項台灣的希望工程－「孵蛋器計畫」。他說，十多年前他宣揚這個觀念時，有人說他頭殼有問題，但是環境變遷，台灣引以為傲的奇蹟被他國超越，一些企業人士已開始覺醒，終於使他得到愈來愈多的認同。

經濟部中小企業處為提供中小企業處良好的培育環境，以企進創新研發，已決定於永康地區設置中小企業創新育成中心。曾經在「精密工業」方面闖出一片天的郭立昌認為，這項措施有若美國實施已久的「INCUBATOR」（字典譯為孵蛋器），不僅需應用在產業界，更應推廣於「人文、藝術及社區教育」等各方面，且不只是「政府」做而已，更有必要由「民間」來協助進行，台灣才能跳脫目前的窘況，獲得無限的發展。

台南市出生的郭立昌在公園國小畢業後，即於永康成立「成光精密」，他說父親是日據時代岡山海軍航空廠的飛機技師，他承襲父親的技能，從事各項電子零件的製造等等，由於與外商接觸頻繁，體會到知識吸收的重要性，於是再進夜校就讀。

郭立昌曾久居於美國，曾自己開設公司，也曾擔任美商「芭比娃娃」(Mattel)公司高級工程師，他說自己較著名的作品有1972年創造的AV端子和1982年起的芭比娃娃之再造等等；由於見到「台灣產業大量出走」，想起民國六十八年(1979)他在美國體會到美國人於困境之中「孵化新東西」的精神，決定喚起同胞們的覺醒，以苦行僧方式來奔走推動。

他指出，「孵蛋器計畫」就是將人類「剎那閃現的靈感捕捉下來」，它可能是荒誕不經、可能是微不足道的想法，「形成創意」將之具體孵化，使之化育成形「變為實體」，並繼續哺育成長至自己能找到出路。多年來，美國的孵蛋器孵出了許多新行業：如有線電視、倉儲大賣場、專業強勢連鎖、商業自動化、個人形象及許多新市鎮、新組合、新商機，甚至新人才。(中華日報報導)

似乎上述類似的報導產生了連結作用，中小企業處黎昌意處長來找我，問道：「立昌啊，政府提撥10億元經費，有人建議蓋一棟大樓，你的看法是什麼？」我當場答道：「均分給各大專院校，在學校成立育成中心。」黎兄採取了我的建議，原本一副事不關己貌的學校，看見錢馬上變得積極—「錢能叫萬事應心」果然不虛；所以民間的努力，仍得政府的支持。後來，與李前總統和前建設廳長林將財先生三個人談起這段往事，他們說：「只要對國家有益的事，就應該趕快去做。」

最令人感動的是，當年我被整到宛若流浪傳道人，林廳長竟然打電話說要來拜訪我；後來，是我到建設廳去看他，他召集相關人等來聽「孵蛋器計畫」的簡介，除了舉辦說明會之外，還殷殷交代各工業區管理中心主任邀請我去作「政令宣導」。「孵蛋器計畫」從台灣到對岸的孵化器，百花齊放，至今仍歷久不衰。

1997年送內人到桃園機場，準備去溫哥華參加亞太經合會(APEC)時，台鹽董事長余光華先生告訴黎處長：「郭先生是台灣孵蛋器之父！」黎兄連連點頭，說：「我知道！我知道！」前述的10億元經費真的均分予高校和研究機構，而中科院沈方枰院長和航研所程邦達所長也採納立昌的建言，設立「創新育成中心」。現在回顧1990年代的這些往事，真的是至高者的連結，讓「孵蛋器計畫」先扎下了根，否則以公元兩千年之後的忽悠，台灣真的岌岌可危。

黎昌意處長與丁玲虹

我們認為：「創業是解決失業的最佳管道！」(丁玲虹，2001:24) 然而，創業談何容易？創業必須冒傾家蕩產的風險，是多數人避之唯恐不及者。創業後，你就變成企業主，聽人稱呼：「X董，X董！」心中雖竊喜，但同時也膽戰心驚，因為沒人付你薪水，你卻要付別人薪水。當你投注無數的心血，傾其所有，卻發現產品賣不出去；面對的不是血本無歸而已，可能連信用、名譽都不保。當你創業成功時，就會出現競爭者，可能會面臨偷竊、員工背叛，許多你原先無法想像的事情都會出現！

創業是解決失業的最佳管道

倘若能夠「老幫少」—像當年的威廉蓋茲先生運用他的「法律」長才，以及人脈關係，讓隨手一扣就過去的「軟體」變得值錢，都能製造出世界首富。不但證明一人創業成功，五人受益；更證明西雅圖不必倚靠波音飛機公司維生，進而影響全球的生活型態。

創業的風險很多，例如1994年，有個名叫克拉克(Jim Clark)人創辦一家叫「網景」(Netscape)的企業，發明了一個叫做「電子郵件」的東西，自封為「創業之神」，宣稱「打敗微軟」，高高興興地準備大賺一筆；但是，當他的競爭對手把那個「電子郵件」功能掛在自己的磁碟作業系統時，那位創業者就被淘汰掉了。不過，克拉克倘若有個名叫威廉蓋茲的爸爸，情勢可能大不同。

網景(Netscape)很短的風光時期

當國際事務機器公司的個人電腦「IBM5550」在1985年成功上市後，帶動了週邊商品的創業熱潮。其中的「磁碟片」極易損壞，所以有人研究新的磁碟片，能儲存1.44百萬位元，體積小而不容易損壞，並發展自動化機器生產。可惜，好景不常，沒幾年工夫就從地球消失矣，甚至於連這個原本放在電腦A槽的東西也放棄了；因為，一支小小的「隨身碟」(通用匯流排，USB)，就可以儲存上萬個百萬位元資料。

也就是說，創業必須面臨「被其他新產品取代的風險」！一旦被取代，你原本投資的生產設備皆變成廢物，絕對血本無歸。難怪會精打細算的人都不願意創業；他們寧可待在別人的企業裡，數算日子，光陰流逝得越快，就越快拿到薪水，屆齡還有可觀的退休金。

不過，朝九晚五，無憂無慮，直到有一天巨浪滔天，有一個「金融海嘯」的怪物肆虐這地，許多企業應聲倒閉，失去工作之後，才發現事態嚴重。

所以很久以前，我們就在宣導一個創業的觀念，細數創業的風險；而且提出可行性方案，以降低創業的風險，就是「孵蛋器」(Incubator)。

「Incubator」是1979年在紐約時，聽見大家在二次石油危機後，因失業而為了尋找出路，發展出來的一個互助合作的模式。立昌在講道時，提到未來是未知的，但可確定的有三：「一、未來一定和現在不一樣；二、能源應用方式不同；三、有線(限)變無線(限)。」常被聽者吐槽為無稽之談。

我們每天早上醒來，都可能面對一個「新世代」來臨；如果，屆時都是陌生的，那就事態嚴重了！然而，新世代一定需要新東西，新東西帶來新商機；掌握新商機，就能享受利益，否則就淪為受害者。各位想想，二十年前你有「智慧型行動通訊器」嗎？和歐巴馬2009年在新加坡開會時，他拿的還是黑莓機，如此重大國際會議都沒人拿「智慧型行動通訊器」；但當衛星支援商用後，黑莓機被棄之如敝屣，當然未來會和現在不同。而且，我們帶至世間和世界的「非接觸」(Contactless)科技，當然會促使有線變無線，進而從有限變無限。此外，當年我們在美國投資木材廠，倡議「醣經濟」取代「烴經濟」—聯合國去年的COP26即確定朝「TES」(總能源供應)將使能源應用的方式不同。

「道途雖遙，勤行必至。」就是SRI的圭臬；再難的事，持之以恆，仍有成事之日。

立昌認為：「未來是一個『智慧』掛帥的世代，如果能使『好的創意孵化成為實體』，就有機會翻身，立足於新世代。」一般人並沒有這種能力，所以需要「孵蛋器」來幫助，提供各種必要的資源，保護好的創意孵化成功。當幼苗受到呵護、灌溉，自然會長成好樹，結好果子。

立昌在十歲左右，父親因失去了一位好律師—李模先生考上公費赴哈佛大學深造，終於被恩將仇報的匪諜告倒；他握著傳票，整個人癱在牆角，氣得什麼事都不能做！那時整條崇安街，一入夜即烏漆抹黑的；有一個陳姓的年輕人，看到我們那閒置的三相電力，來分租一小塊地方創業。小陳把兩個軸承座固定在桌子上，裝上跑桿、夾頭、和一個簡易的刀具固定座，稱之為「ロクロ」(落庫落)，車製一些簡單的梢子出售。經過一段時日之後，小陳的客源穩定，收入能夠支持時，才離開我們這裡，自己去創業，還拿我的名字為他的兒子命名。

我看到了即使被打到了奄奄一息，我的父親還是能夠幫助年輕人創業成功—這種「老幫少」的美德就是「孵蛋器」的核心價值，務必要宣揚，傳播開來，用於重新建構屬於我們的美麗新社會。

1979年初，我抵達了紐約，剛開始根本找不到切入點；美國人本身的優越感就很重，我的客戶是「NYSE」(紐約證交所)的上市公司，又是高科技產業，因此難度更高。切不進他們的主流社會，反而讓我有時間到處去走走，看看這個偉大的國家，除了二次石油危機對經濟民生的傷害之外，還有什麼留存的優點？

一轉念，我就搭飛機、搭火車、開著車，去看看這個國家到底是怎麼啦？兩次的石油危機，真的把一個偉大的國家，弄得許多人失業；在市場經濟裡，可以看見「進化論」於現實社會上演著：走在紐約曼哈頓的街道，總會遇到乞丐和流浪漢，在地鐵裡也是一樣。

有一次，開著車北上，前往看偉大的尼加拉瀑布；以前看瑪麗蓮夢露的電影「飛瀑怒潮」，那壯闊的景象深烙在腦海裡。一路上，在餐廳裡總會聽到：「唉，失業了！」的嘆息聲。在水牛城附近，我去參加一個聚會，聽見他們在談一個「Incubator」的單字，趕緊拿起字典來查，是「孵蛋器」的意思，也是「新生兒的保溫箱」。從紐約到加拿大多倫多，我學到「Incubator」這個單字。

聚會之後，我才了解：「因為那時美國的景氣非常差，許多人失業待在家裡，一起『想點子』，並努力『孵化這些點子』，他們稱這種孵化創意的事為Incubator。」我則聯想至腦礦開發器。

孵蛋器的概念，據悉始於1959年，由「曼拿斯哥」(Joseph L. Manusco)先生開始；當時美國東北各州，正面臨嚴重的經濟衰退及失業問題。曼拿斯哥運用位於紐約州水牛城附近的巴達維亞(Batavia)鎮的一塊荒廢的工業用地，再造為提供給新創業者「行政資源、共用設施、信用及顧問服務中心」，以維持當地的商業活動、和創造就業機會的地方，因而使該鎮變成為一個嶄新的商業中心。此一孵蛋器的成功模式，遂發展成為美國各州、及日後各先進國家，爭相學習仿效的重要法寶。

到了1995年，為解決失業而弄到渾身是傷的老婆，成天怪里怪氣；完全失去當年的溫柔體貼，總是尋找機會吵架。有一天，突然對著我又叫又跳：「當台灣的義工不會死！」

「什麼？胡說些什麼？當台灣的義工不會死？三天不吃飯就餓死了，怎可能不會死？」我們針鋒相對，誰也不讓誰！

「你去講那個『孵蛋器』，人家就會聽；比做那小零件、自動化設備，有意義多了！」

「孵蛋器能當飯吃嗎？我做的還不夠多嗎？」

「我不管啦！你若不去講，我就出家去！」

這到底什麼跟什麼？一個女人不好好地相夫教子，創設社會企業用於「解決失業」，竟然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？把自己弄得四不像，還把我拖下水！她要什麼，就做什麼給她；只是她舉行一堆「說明會、講座」，還去經濟部的會議提案，反倒是一點進展都沒有。

更荒唐的是，居然還妄想那些她幫過的「和尚尼姑」一起來解決失業；結局全是徒然往返，只證明了：「無人願意解決失業！」

想起1993年，我帶著他們母子到美國，那時只用少許的資金，就可以在波特蘭買一座不錯的工廠，在西雅圖買一個住家；而且有一堆待業或恐懼失業的朋友可以幫忙，還能因幫路得女士而有穩定的收入。最重要的是，立昌預見美國因柯林頓(Bill Clinton)總統上任後，景氣會越來越好，可惜他們母子卻逃回台灣。許多人感嘆地說：「唉，煮熟的鴨子飛了！」

老婆大人認為，在台灣才能完成解決失業的事工，並說：「我要做的事，需要『孵蛋器』；你一定要去講！……」孵蛋器原本只是口頭說說，說美國有這種由民間發展出來的互助機制，只是茶餘飯後的話題；開著車子出去，在台灣的土地上對著陌生人說「孵蛋器」，不是要笑掉人家的牙齦嗎？

有一次回台南，與奇美實業的副董事長張源漳先生談起孵蛋器；他說：「你講的這個很不錯，我建議你把資料寄給李登輝和宋楚瑜；只要他們兩人動，台灣就會接受孵蛋器。」回到台北，我真的各寄了一份資料給他們；想不到，不久之後，就有人來打電話來詢問。

黎昌意先生從香港回來擔任中小企業處長，也找我去問：「立昌呀，孵蛋器到底是什麼？」

「是幫助有創新想法的人，培育他的愛迪亞(idea)，成為可以換錢的東西！」我回答黎兄的問題。又解釋道：「台灣需要『創新的東西』；但是，新創業者、或小企業，他們沒能力做這種工作；若政府能與學校發展一種『創新育成中心』，運用學校的人力資源、和實驗設備，就容易成功。」

家裡的電話鈴響了，我拿起來，是一位女士的聲音，她說：「郭先生，你的孵蛋器計畫，省長有交辦，你看省政府應該怎麼配合？」

我回答：「希望『建設廳』來幫忙！」沒多久，我接到林將財廳長的電話，說要來拜訪我；我告訴他：「廳長，還是我去中興新村拜訪您比較好！」

到了建設廳，林廳長找了幾位科長來聽；廳長裁定在中興新村的國際會議中心舉行「孵蛋器計畫說明會」，邀請我去向各工業區服務心主任、工業策進會總幹事、工業會理事長，以及省政府、經濟部相關人員，說明孵蛋器。

林廳長還交代各工業區主任，說：「你們要邀請郭先生去講Incubator哦！」

「孵蛋器」終於成為一個國家創新育成政策；經費撥下來，各大專院校逐一設置育成中心。這個孵蛋器，從被人嘲笑，居然成了風起雲湧的國家政策；那些至今還靠創新育成政策維生的人，是否知道這段故事？

在一百多場的「科技與未來講座」中，每次我都會提起：「一定要運用我們既有的能力，來『孵化第一手科技』，才得以掌有『第一手的利益』。」繼續說明：「孵蛋器計畫就是『結合大眾的力量、運用科技的優勢、開發腦礦、發展智慧產業、培育整體相關產業升級』，進而能夠孵化新世代的產業，掌握無盡的商機，創造最高資本利得的計畫！」

也會提起愛迪生(Thomas A. Edison)的故事：「一個在十九世紀，生長於美國俄亥俄州米蘭地方的小男孩，從小就對各種事情好奇；有一次，愛迪生媽媽在馬房找到小湯瑪斯，看他坐在雞蛋上，不禁莞爾，媽媽說：『孩子，人孵東西是用頭腦，不是用屁股！』」

愛迪生有一位好媽媽，才引導了這個被老師視為問題兒童的小男生，成長為一位發明大王。如果人人都能像愛迪生的媽媽那般，許多的創意，就像蛋被孵化，成為生命的實體、而能成長至找出路。因此，我歸納孵蛋器的角色為「2M+2N」，就是從擔任「Matchmaker」(媒婆)開始，如同「Midwife」(接生婆)把生命帶到世界，要有「Nanny」(奶媽)的愛心、和「Nurse」(護士)的耐心。

「孵蛋器」是為人作嫁，忠誠地服務他人，助小生命茁壯。

美國在1974年以後，經歷了石油危機、越戰結束，經過卡特、雷根和布希三任總統，經濟情況並無顯著好轉。不過，雷根總統的「國家欲強盛，製造業必須發達」政策，終止了美國1970年代的衰頹，我們孵化的「衛星接收器與有線電視」，加上IT產業，實現了雷根經濟學。1993年，自從柯林頓總統主政後，美國的經濟明顯地好轉；因為，他通過各種民生法案—例如3C/ Internet民用等，以刺激經濟發展。美國人民經過大家同心協力，渡過重重難關，「孵蛋器」發揮了極大的功能。

美國總統雷根和柯林頓夫婦

柯林頓先生曾經說：「美國的事情，大部份都不能由政府來做；解決之道是美國人民以志願方式為他人服務。」(Much of the work of America cannot be done by government; the solution must be the American people, through voluntary service to others.) 又說：「政府必須在適當的時機，提供民間適當的工具。」孵蛋器就是民間主動服務他人的工具。美國在柯林頓先生主政的八年，經濟從谷底翻升，駭到最高點，美國錢淹腳目，矽谷的創業者都享受到美夢成真的滋味。

孵蛋器亦是「早產兒保育箱」，引申為給予脆弱的新生命關愛與援手，使不能活的存活下來，直到生命茁壯。新創業者就像早產兒，最容易在第一年夭折，如果能夠透過互助，有足夠的資源哺育，使生命存活並且茁壯。創業者可能從一個人開始，擴展到到一群人，對一個家庭、一個社會貢獻良多。

孵蛋器是「自願、自發的成功經驗」；這種自發性所匯聚的力量，曾經創造出不少的成功經驗。曾經把美國從反戰、嬉皮、種族衝突、產業出走、石油危機、失業、人心惶惶……的困境之中蛻出、並且脫胎換骨，使國家從沒落到旭日東昇—這個孵蛋器仍然是今天需要的工具！

孵蛋器是「互助合作」；是在艱困的環境裡，互助合作的「再生計畫」，由一群人組成工作團隊，為新創業者提供和尋找可用的資源。大家共用資源，共用實驗室，孵化創意，使本具的生命成形，並破殼而出；使生命能自己找出路，是缺乏天然資源的國家，必須儘快學會的一個計畫。

金融海嘯後，許多的失業問題亟需解決，我在新加坡APEC領袖會議認為需要重拾「孵蛋器計畫」，如同當年大家努力在困境中孵化那般，破壳而出，才是自救之道。翌年在日本橫濱，大家也繼續討論如何善用「孵蛋器計畫」。其實孵蛋器計畫是「國家不花錢的重大建設」，當年台灣當局為了鼓勵「產學研合作」而提撥經費，以落實國家創新育成政策，居然變質為酬庸的工具。應該是，政府政策支持，由「民間主動」執行—最好是第三部門「社會企業」的參與。

立昌於1974年在太平橋畔搶修「成光精密」被暴雨沖垮的堤壩時，蔣經國進來視察，鼓勵我們善用長才協助政府「國民外交」；我們真的幫助張麗堂市長和加州聖荷西締結姐妹市，演出永無完結篇的「台灣-矽谷夜未眠」。1990年去訪談李國鼎先生時，他提到「台灣需要新產業來維持優勢」，所以到矽谷考察而帶回了許多的新思維。台灣社會和政府經過三十多年的挹注，才出現所謂的「護國神山」，這兩年被年輕貴族拿來大肆吹噓；不過，事實是「樹大招風」，風大樹就會被吹搖。因此，我們今天和明天更需要開發腦礦的「孵蛋器計畫」來孵化新產業和新產品，學習「榕樹」—懂得把許多的鬚鬚垂到地上，往下生根，形成強大的支柱，風再大也撼不動主幹。